第十四章 遗忘的过去
“不——”爱丽丝尖叫着。
太迟了。光剑直直没入疯帽子的胸膛。鲜血顺着剑尖滚落。疯帽子手中的剑顺着惯性脱离了他的掌控，砸在吸饱了鲜血的沙土地上。
爱丽丝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他，却扑了个空。疯帽子似乎在消散。
斯雷夫狠狠瞪了他们一眼，终于不敌伙伴们的攻势，卷起披风，抽身退去。
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没入地下，天空与大地是同样的鸦羽一般的漆黑。
“爱丽丝……”
爱丽丝惊愕地回过头。另一个疯帽子，一个完好无损的疯帽子正向她走来。而替爱丽丝挡下致命一击的疯帽子虚弱地笑了一下。
爱丽丝恍忽间，好像又回到那片森林，下午茶热火朝天地进行着。
“爱丽丝，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呢？”
“疯帽子”抬起手，似乎想试去爱丽丝脸上的泪痕。
可一阵风吹过，“疯帽子”就消失了。
爱丽丝坐在断墙上，斩首剑（1）随手丢在地上。她就这么坐着，直到白皇后找到她。
白皇后拉过爱丽丝的胳膊，仔细剪下粘在伤口上的布料。
“他怎么样了？”爱丽丝问。
白皇后将消毒水倒在伤口上。爱丽丝皱了一下眉。
“伤得不严重，过几天就能全好了。但是——关于你小时候的那些记忆——他好像丢失了。芙蕾在照看他，但她似乎也束手无策。”
爱丽丝由着白皇后为她涂上她不想探究成分的药膏，再缠上绷带。
“那个死去的疯帽子，是我在芙蕾的森林里见到的——水晶棺的另一边。还有一些会说话的花，一个公爵夫人，很多很多。花们说那里存放着被我遗忘的过去。她们说如果我想起过去，她们就能回到仙境。可是那里的疯帽子说他会永远等在门廊里。这可能吗？”
白皇后收好药品，抬头看着爱丽丝。
“我不知道，亲爱的爱丽丝。我不知道。我从小生长在仙境，从来没有离开过。我对地上世界的全部认识都来自典籍的记录，还有你的讲述。我记得你小时候，和我们熟稔之后，给我们讲过许多地上世界的事。”
爱丽丝不好意思地笑笑。“是吗？我都不记得了。”
“是啊，你很久没有再来仙境，等你长大了再出现在仙境时，已经把一切都忘了。”白皇后沉默了一会，“爱丽丝，或许比起疯帽子，你更需要找回过去的记忆。”
“在梦中与你的过去相聚，只有它能开启未来之旅。”爱丽丝轻声哼唱。“这是芙蕾的姐姐告诉我的。我不明白，我现在究竟是否在梦中呢？这一切都如此真实，我的感觉，我的情绪......”
“爱丽丝，梦境之所以成为梦境，取决于你的想法。就像当你相信自己可以战胜虚无巨龙，你就战胜了它；一旦你将仙境视作梦境，仙境将与你做的其他梦没有区别。可如果你对她施以感情，你认同她，将她视作自己的一部分，你在仙境度过的时光就会同你在地上世界度过的一样，成为——经历。无论如何，一切都取决于你，爱丽丝，你的过去，你的未来，疯帽子的过去，疯帽子的未来，仙境的过去，仙境的未来。就像胜利日前一样，一切都将由你，并且只由你，来做决定。”
爱丽丝垂头盯着地面。沙砾让她想起她在地上世界的曾经的家——她父亲的庄园。它的花园里的土壤也像这一样，棕红色的、粗砺的，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。
“芙蕾说地上与地下曾是一个整体……或许我该去地上世界寻找我的过去。“爱丽丝站起来，拍落衣服上的灰尘，“我得回一趟地上世界。陛下，我不在的时间里，您会照顾疯帽子吧？”
白皇后笑起来：“当然。祝你好运，爱丽丝。”
（1）原文 Vorpal Sword，即爱丽丝斩杀虚无巨龙所用的宝剑，我没有找到很好的翻译，权且使用此译法，如果有更好的翻译，欢迎评论。
